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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台北電影節】讓作品現身在對的位置 ─ 選片人 謝璇

【台北電影節】讓作品現身在對的位置 ─ 選片人 謝璇

對謝璇來說,選片人像是一名陪跑者,從創作端的出產這方,如自起點便緊緊跟隨、在作品終於推向影展現場,亦得留心觀眾反饋走到終點。「知道有人為了這些作品奮不顧身的努力、讓電影能夠接觸到更多的觀眾,是我覺得這份工作最有意義的地方。」面對未選入影展的遺珠,是否有憾?謝璇搖搖頭:「我自己的話,認為最重要的是這個作品有沒有在對的位置上被看到,我們的立場不是贏,只要把電影推到觀眾前面,這就夠了。」

文字 / 郝妮爾

圖片提供 / 台北電影節

選片人一年至少得看多少電影?

謝璇歪頭思考了幾秒,「至少兩百多部吧,這沒有包含看不完的,有些看了十幾二十分鐘就放棄。」

不是不給那些電影機會唷,謝璇必須特別解釋,「世界上可以被稱之為電影的東西有太多種類,但有些影像嚴格定義起來根本不能稱之為電影,那是『除了我們之外的人』這輩子可能都不會看到的,不是說有多粗糙,或者說演員演得很爛那種類型,而是……可能聲音聽不到、畫面顏色不對,總之整個都不對的東西。這世界上有很多那種類型的『電影』,我們還是得看。」

勾動靈魂戰鬥的小齒輪

選片人的工作不只是挑選,他們像是一名陪跑者,從創作端的出產這方,如自起點便緊緊跟隨、在作品終於推向影展現場,亦得留心觀眾反饋走到終點。「知道有人為了這些作品奮不顧身的努力、讓電影能夠接觸到更多的觀眾,是我覺得這份工作最有意義的地方。」謝璇進一步說明,若以「起點」來看的話:「你會與創作者得到第一線的接觸,也知道你們有一個共同的目標,並且為了這個目標相互做出協調、努力的時候,終於使作品與觀眾接上線,我們這個作為『中間橋梁』的角色,也會感到很欣慰。」

當然不是說真正的「接觸」啦,疫情之下選字敏感,謝璇表示那更像是一種氛圍,「一再確認電影的影響力是能夠勾動這麼多的靈魂戰鬥,而我們是促成其中的一個小齒輪,這還蠻與有榮焉的。」

遺珠之有,遺憾沒有

台北電影節的策展工作包含「國際新導演競賽類」選片及「觀摩類單元」選片,至於競賽類因最終只能選取12部電影,當然有遺珠。但這些遺珠也同樣會納入影展片單中——雖然沒有獲獎,也不願捨棄讓他們與觀眾接觸的機會。

謝璇舉《美國夢直播情》為例,影片背景是俄羅斯東邊的港灣,一名鄉下的少年迷上一位色情直播主,夢想能越洋至美國求愛,謝璇大讚本片:「按部就班把該做的都做到了,故事非常流暢。這聽起來很容易,但以一個新導演(俄羅斯導演菲利普.尤烈夫)來說,能夠達成這件事情,其實很了不起。故事很單純,卻從中講述著我們對未知的追求、對美國那富饒國土的想像,背後其實也夾帶著想逃離原本生活之地的渴望。」

圖 / 《美國夢直播情》勇奪威尼斯影展威尼斯日最佳影片大獎

圖 / 《美國夢直播情》勇奪威尼斯影展威尼斯日最佳影片大獎

另舉一例《迷樓驚魂》,故事講述一個查水表的人進入一棟奇怪的大樓,就再也出不來了,「有種卡夫卡式的寓言感,非常大膽的嘗試,感覺是導演織了一張網,能讓你的精神世界在裡頭勇敢探索。」

《迷樓驚魂》描述一段因查水表而起的一連串荒謬故事。

圖 /《迷樓j驚魂》描述一段因查水表而起的一連串荒謬故事。

其實,若真要細數有多少沒能得獎的心頭好,那是很難談完的。身為選片人,面對這些遺珠,是否有憾?

謝璇搖搖頭:「我自己的話,認為最重要的是這個作品有沒有在對的位置上被看到,我們的立場不是贏,只要把電影推到觀眾前面,這就夠了。」

電影最棒的地方是……

疫情之下,世界就像一張淘洗的網子,眾人開始選出哪些是生活之必須,哪些能夠割捨?在這時候,電影產業似乎無可避免被推向可有可無的一方,或至少是疫情期間最先拉起封鎖、禁止進入的場域,有許多影展活動紛紛取消、或者轉為線上,這也使得大眾開始討論——疫情會不會動搖到本質上的東西,如觀影的平台、以及感受經驗?

謝璇雖說自己無法以偏概全,但仍然相信:「無論形勢改變得如何,大家對於儀式感的嚮往還是存在的。我們終究會希望在戲院裡,跟大家一同觀看。這樣的觀影感受應該會更接近。」

不,謝璇說自己並非喜歡人群的人,與人為伍也許是某些人的儀式,但不是她的。「我喜歡電影,就是因為它可以跟你密切相關,也可以完全無關,可以是完全平行於這個時空的產物。有些人可能會認為觀賞電影是種情緒抒發或是解脫,但我對來說最好的特質就是無論如何它實際上不會真的影響你什麼,你可以自己決定它要帶你走向哪裡,沒有人會逼你。」又緊密又疏遠,謝璇說,這就是她覺得電影最棒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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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北電影節_選片人 謝璇

謝璇

1989年生於島國南方,太陽射手、月亮雙魚。中央大學文學院的異數,叛逃至倫敦大學電影所。《放映週報》出身,2016 年起滯留台北電影節,參與節目規劃。

私房推薦片單

為影癡級觀眾推薦的電影

圖 / 《1941亡者群像》宛如帶領觀眾走進博物館,直視二戰時期猶太人被屠殺的歷史

《1941亡者群像》The Exit of the Trains

導演:哈都・裘德(Radu Jude)。羅馬尼亞,2020

本次台北電影節的焦點影人──哈都・裘德。影展選了多部電影來向觀眾證明這名導演如何魅力過人,但謝璇推薦的《1941亡者群像》則更是讓我們見識到一位導演的電影語言能有多豐富。1941年,羅馬尼亞掌權者因親德軍納粹,將境內猶太人送上死亡列車,而這整部電影對此系統性的、大規模殺害,卻完全以「靜態」的照片,搭配畫外音緩慢呈現罹難者的痛苦經驗。謝璇說:「哈都・裘德能不能用更戲劇化的方式表達?可以。不過他選擇用這種方式呈現,可以想見一定會有人看到睡著,或者直接離場。但無論反應為何,這都是電影的力量,像是拋出一個個問題——我們為什麼可以如此輕易放下他人的痛苦?為何可以一點感覺都有沒有?為何可以輕鬆地離開?如果你坐立難安,那份不安又是源自何處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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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入門級觀眾推薦的電影

《重返悲劇現場》從真實事件出發,描寫「莫斯科歌劇院脅持事件」後,受難者家屬在哀悼會上訴說失去親人的哀慟與沉痛

《重返悲劇現場》Conference

導演:艾凡.塔爾多斯基(Ivan I. Tverdovskiy)。俄羅斯、愛沙尼亞、英國、義大利,2020

電影所謂的悲劇現場,指的是2002莫斯科歌劇院脅持事件,最終造成一百多名人質因吸入毒氣而死亡的社會事件。「這起悲劇台灣人可以說是知道也是不知道。」謝璇解釋,原來在台討論度極高的電影──克里斯多福.諾蘭的《TENET天能》開場講的就是這起事件。「《重返悲劇現場》透過一位倖存的母親,堅持要在劇院內舉辦哀悼紀念會開始,隨著倖存者們的談話過程你能夠慢慢了解,他們當下的狀況,心情為何?」而英文原名「Conference」也別具意義,謝璇說明:「場館人員表示,若要租借這裡舉辦悼念活動,那我只能登記你們要『開會』。」這群來開會的倖存者實為被社會遺忘的局外人,電影則記錄了社會不願重新憶起的黑暗歷史,鏡頭聚焦他們,放大他們如何因活下來的內疚感將之捆綁,彷彿漫長的死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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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適合在疫情之年看的電影

《河流 奔跑著 倒映著》講述了武漢市長江沿岸城市的空間研究

《河流,奔跑著,倒映著》A River Runs, Turns, Erases, Replaces

導演:朱聲仄。美國,2021

「我們今年當然也看了一些跟疫情有關的作品,不過這部中國片《河流,奔跑著,倒映著》這是我看過講述疫情的電影裡,最溫柔的一部。」拍攝背景是導演朱聲仄的故鄉,也剛好就是「武漢」,在這部片中沒有角色沒有對白(謝璇表示:「沒錯,我們有很多這種可以把大家逼死的電影」),見證在肺炎當前的世界,武漢如何自處。電影透過一封封書信展現,無論提及社會動盪或生離死別,鏡頭皆不離河道流動。「是一部小品且動人的影像。」謝璇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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