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踩在莎士比亞的肩膀上-威爾第的晩期巨作《奧泰羅》

踩在莎士比亞的肩膀上-威爾第的晩期巨作《奧泰羅》

文 / 陳漢金 音樂學者

十九世紀最重要的義大利歌劇作曲家威爾第(1803-1901),他那將近三十部的歌劇,分布在長達五十四年的歷程。1840年代的早年創作,延續著「美聲風格」的傳統,同時炫耀技巧與旋律,整個樂團的伴奏經常像一把「大吉他」般,演奏著簡單的和聲。從1850年代的《弄臣》、《吟遊詩人》與《茶花女》,一直到1871年的《阿依達》,威爾第將音樂處理的越來越細膩、深刻,擴大了格局,加強了戲劇性。

然而1871年《阿依達》演出成功之後,六十八歲、舉世知名的威爾第卻暫時不再創作新劇了。無疑是歐洲新興起的歌劇潮流,令他停歇下來,思考著何去何從;這股創新的潮流,主要是由華格納(1803-1883)帶動起來的。強調前瞻、創新的華格納與注重雅俗共賞的威爾第,兩人差異極大的樂風,形成了「北方」與「南方」歌劇的對峙。

在猶豫遲疑,尋不著出路之際,波伊托(Arrigo Boito, 1842-1918)的介入,為威爾第解了套。波伊托是一深諳音樂的作家,他在當時藝術觀念相當保守的義大利,提倡文學的創新,在音樂方面則宣揚前瞻的理念。威爾第與波伊托彼此合作,相互激盪,為歌劇史增添了兩部巨作 - 威爾第晩期的《奧泰羅》(1887)、《法斯塔夫》(1893),它們的劇本都是波伊托根據莎士比亞的戲劇改寫而成的。《奧泰羅》的首演,距威爾第的前一部歌劇《阿依達》,長達十六年。

波伊托與威爾第充分的溝通、互動,成功的改編莎士比亞,使得名劇的特徵被音樂渲染的更充分,成為歌劇史上少見的編劇者-作曲家合作無間的佳例。波伊托認為,歌劇由於是音樂主導的,其劇情的進展遠比一般戲劇緩慢;想要在歌劇中獲得較緊湊的效果,應把原劇中許多次要的情節刪除。因此,在《奧泰羅》的改編中,它把原劇五幕的第一幕刪除,進而把其他的四幕整合的更加緊湊,以便讓音樂充分發揮,讓音樂成為飇戲的主角。

歌劇《奧泰羅》的四幕,被波伊托將非常浪漫、相當放縱自由的莎劇原著,適度的帶向古典戲劇的規範,使之合乎「三一律」的原則 :劇情發生在塞浦路斯島;時間被壓縮在極短的期限內,悲劇很快的就爆發開來;次要的的情節與人物都被刪除了。四幕正好合乎古典悲劇常見的結構:第一幕「呈示」(exposition),摩爾人奧泰羅,是十五世紀末威尼斯的將軍,他帶著艦隊,打敗佔領塞浦路斯島的土耳其人,成為英雄,艦隊入港時,得到凱旋式的歡呼。大部分的主要、次要角色,一一被呈現出來,包括因沒被重用而懷恨的掌旗官亞果(Iago)、不久前成為奧泰羅妻子的黛絲德莫娜(Desdemona)。 第二幕「變故」(peripeteia),工於心計的亞果,挑撥離間,激起了奧泰羅對愛情的懷疑與嫉妒,並激起了相關角色的對立與不安。第三幕「延宕」(retardation),亞果的煽風點火變本加厲,奸計得逞,深受妒意折磨的奧泰羅終於被打垮了。第四幕「悲劇的結局」(catastrophe), 承受不了折磨的奧泰羅,在殺妻之後自戕。

在此結構緊湊,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澎湃劇情上,波伊托設計了許多可供作曲者充分揮灑的空間;威爾第順水推舟的,表達出他自己前所未有的大膽創意,諸如相當繁複、多變化的管弦樂,大膽的和聲、自由的對位法的應用,場景連貫性的注重,主要角色的音域被拉的比較寬濶,歌唱表現力的擴充。這些特徵很容易令人聯想到華格納式的音樂語法,然而威爾第並非被動的去模仿華格納的音樂,而是在受到《崔斯坦與伊索德》的作者啓發之際,將創新帶往新的方向,而做出與華格納大異其趣的效果。

威爾第與波伊托緊密合作,把莎士比亞劇力萬鈞、人物刻劃生動的戲劇當做出發點,配合著順應時代前瞻性的音樂表達,兼融傳統與創新,在他的晚年完成了《奧泰羅》。這麼一部不同凡響的巨作,或許不像他先前許多相對之下比較通俗的歌劇那麼親民,然而樂迷們只要能夠拋棄成見,主動的去感受、理解它,或許就能體會到難得的震撼與感動。

TSO歌劇《奧泰羅》聲樂家卡司

圖 / TSO歌劇《奧泰羅》聲樂家卡司


【2022 TSO年度歌劇】威爾第歌劇:奧泰羅

2022/10/21 (五) - 2022/10/23 (日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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