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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歌詠音畫》:瞻前顧後、左右逢源的美聲美曲饗宴
文字 / 焦元溥
如果只憑作品印象,大概很少人會想到,聖桑其實比德布西長壽,活到第一次世界大戰後才過世。只比普契尼小七歲的西貝流士,卻比這位義大利前輩多活了三十三年——然而,他們創作最後作品的時間,卻又僅差兩年而已。這兩個例子,告訴我們來到二十世紀之後,個人風格與時代趨向,可以何其多元、豐富且複雜,似乎什麼都可同時出現也不奇怪。
然而,這個世紀也是瞻前又顧後,兩者卻共同指向未來的時代:有人不斷往前衝,探索無人之境,卻也有人鑽研過去,從昔日軌跡省思新方向。今年衛武營國際音樂節的《歌詠音畫》音樂會,曲目正是具體而微的二十世紀上半葉音樂縮影,還巧妙往十九與二十一世紀對照延伸,以萬花筒般的音樂創作呈現炫目的燦爛繽紛。
圖 / 統營國際音樂節室內樂團
比方說,如果沒有荀貝格凝鍊、濃縮且大膽的《第一號室內交響曲》,同為奧地利作曲家的施雷克爾(Franz SCHREKER,1878-1934),大概不會在十年後也寫出把四個樂章統整為一的《室內交響曲》,雖然兩人的音樂世界可是天差地遠。別害怕這個看似陌生的名字:作為著名歌劇作曲家,施雷克爾的《室內交響曲》也有如歌醉人旋律,音樂流瀉酣暢甜軟,幻想氛圍變化多端,不只能以小編制開展出壯麗格局,更可謂匯聚了維也納世紀末最奢華的迷醉。若非因猶太裔身分而遭納粹排擠,若非因此而抑鬱寡歡導致英年早逝,施雷克爾今日應是更廣為人知的名字。聽聽這首《室內交響曲》,它會是你2024年最大的音樂驚喜。
同樣有精湛的音色與聲響設計,義大利作曲家雷史畢基也能運用室內樂編制寫出大風景,而他更回看偉大的義大利傳統,無論就譜曲概念或素材運用皆然。一如當時的「新古典主義」風潮,雷史畢基研究過去義大利作曲家的創作,再以二十世紀的思考加以改造。《波堤切利三聯畫》不只在曲題上致敬這位文藝復興早期的佛羅倫斯巨匠,包括他最膾炙人口的《春》、《三博士來朝》與堪稱無人不知的《維納斯的誕生》,更以音樂展現「崇古為新」的創意。此曲聽來古雅又銳利,圖畫感鮮活生動,當然也有屬於義大利學派、聽了就要跟著唱的美好曲調,令人耳目一新。
圖 /《波堤切利三聯畫》取自義大利烏菲茲美術館 Galleria degli Uffizi
不過更讓人驚豔的,或許要屬德國作曲家佑斯特「改版」的舒曼聯篇歌曲《詩人之戀》(選粹)。這位當代名家曾任國家交響樂團(NSO)駐團作曲家,其《臺北地平線》更是該團歐巡曲目之一,愛樂者應不陌生。他以室內樂團編制「改編與改寫」《詩人之戀》,包括加上自己的間奏,聲響效果與節奏安排都引人入勝,聽來令人嘖嘖稱奇。DG唱片公司幾年前將其列為重點發行,如今臺灣終於迎來現場演出,實在讓人開心。然而,佑斯特的嘗試,其實也是向前輩致敬。從巴赫到荀貝格,莫札特到史特拉汶斯基,都曾改編別人作品而成為自己的創作。聽佑斯特以二十一世紀的語法和十九世紀的舒曼對話,必然能使你我獲益良多。
是的,獲益良多。文學大師卡爾維諾在討論經典時,一方面指出「經典是我們愈自以為 OPENTIX 兩廳院文化生活 透過道聽塗說可以了解,當我們實際閱讀,愈會發現它具有原創性、出其不意且革新的作品」,一方面也不忘提醒,「我們必須要將自己置於當代背景中,才能向前看或向後看。能夠從閱讀經典中獲得最大利益的人,是有技巧地輪流閱讀經典與適當當代資料的人」。我想,這正是為何《歌詠音畫》除了有佑斯特的改編,也放入普契尼與古諾歌劇詠嘆調的原因,讓我們透過橫跨三世紀的作品,綜合感受作曲家對歌唱旋律與聲響素描的見解。這次衛武營邀來韓國首座「音樂創意城市」統營的國際音樂節室內樂團,加上青年指揮家尹漢潔及女高音黄秀美(Sumi HWANG)聯袂首度登臺,必然有精彩演出。曾獲比利時伊莉莎白大賽聲樂冠軍的黃秀美,聲音清純優美,國際演出經驗豐富,許多愛樂者早已翹首期盼。《歌詠音畫》是入門者可以聽熱鬧,老樂迷可以品門道的音樂饗宴,你可千萬要把握機會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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