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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格下凡的創作禁忌?超強IP改編源頭:專訪《冥戰錄》韋宗成

神格下凡的創作禁忌?超強IP改編源頭:專訪《冥戰錄》韋宗成


【今與昔二次元,連接過往與未來的唯一真實?】專題 |OPENTIX編輯臺 2022年10月


從漫畫店在放學時間總擠滿了人的往昔,到進入數位虛擬時代的今日,漫畫不僅依舊深滲各年齡層的生活與心靈中,甚者啟發了各界的創作,像是國內外有眾多音樂人與影像創作者、乃至藝術家,皆表明漫畫其靈感來源。而臺灣漫畫家韋宗成與明華園的合作,更是漫畫成為表演藝術文本與美學的代表。本月的二次元專題,就邀請了韋宗成再與我們聊聊將其作品《冥戰錄》搬上舞台的經驗,以及火紅的《冥戰錄》發行至今第十三卷的創作過程。

文字 / 郝妮爾

照片 / 張震洲

「林默娘的出現會為這個亂世的芸芸眾生們,帶來什麼?」

「會給其他人帶來什麼,我不知道。但是默娘給我帶來了光明。」

──《冥戰錄》第一卷

自《冥戰錄》第一卷尾聲的台詞中,已然能夠看見這本漫畫的氣場非凡──於在地出發,雜揉台灣道教元素,邀神明入戲──漫畫家韋宗成開展出的冒險故事,自2010年起連載至今,已邁入第十二年。有許多讀者的記憶也包藏在這十二年的光陰之中,是以2021年明華園宣布改編此戲、華麗登台之時,引發強烈話題。

本文邀請創作者回顧《冥戰錄》的創作過程,並分享近年大量跨界改編的心得想法。從手遊、同人誌到劇場作品,面對各類合作,韋宗成有一個信念是:「改編者可以自由創作,只要是在同樣的世界觀下進行,每一個創作者只要能夠自己能夠說好這個故事,我都不會有太多意見。」

每件事物都會有自己文化的臉孔

談起這部熱銷漫畫,於台灣讀者來說,最吸睛的理由之一就是無法抹去的地域性。《冥戰錄》開頭,即從喧鬧的西門町出發,畫中景色幾乎斑斑可考,看見妖怪與道士在熟悉的地景上激烈爭鬥,很是痛快。

韋宗成在新北三峽長大,故事因而環繞新北的景貌發展。他在許多訪問中都曾經說過,《冥戰錄》的構想早於國中便成形,他回憶:「我那時候看日本漫畫裡面的神魔妖怪,就想說如果日本可以畫成這樣,那我周遭認識的妖怪跟鄉野傳奇應該也可以。」

他的筆,畫的是他的眼,不同於現代強調本土、在地的渲染意識,韋宗成的作品多由心生,必先觸發心靈感受,才會躍然為漫畫景色。「那跟刻意加進去的不太一樣,我畫的東西大部分都是我經歷過的事物。比方說我去菜市場的時候看到什麼,搭公車的時候會看到什麼,上學擔心的是什麼……。」

韋宗成說,許多事情以文字描述起來感覺大同小異,實際上則因為灌注了當地文化,便會長出自己的臉孔,舉例而言,他說:「以網路來說也是啊,每個族群都有自己愛用的軟體,或者像是中國,他們網路的用語發展至今跟我們也不一樣,所以每件事物都有自己在地化的過程。」


冥戰錄第十三卷漫畫內頁

圖 / 冥戰錄第十三卷漫畫內頁,圖片來源: 韋宗成FB個人頁面

不拘單一正統的彈性空間

一般看《冥戰錄》的劇情構思,恐怕以為創作上最艱困的一步,乃為田野資料的蒐集。問及此,韋宗成坦然地說:「說真的,漫畫裡面雖然用到很多道教的東西,不過台灣道教的派別實在太龐雜,我們去問,發現每一派都講得不一樣,而且有時會不承認對方的。」

這樣多聲匯雜的狀況,是台灣道教的常態,反倒成為韋宗成創作的有利元素──既然沒有絕對,那麼在他創作的世界下,就更有發揮的空間能夠嘗試。他的心態因而變得開放很多,能把心力放在招式運行法則,與故事架構上。

不過話說回來,這部漫畫還是有他的限制在,韋宗成說明:「像是我畫男性漫畫,有些地方會要求用比較『色氣』的方式呈現,以《冥戰錄》來講,所有角色都可以發揮一點,但是林默娘不允許被這麼做。」他說,這倒也不是從信徒那裏感受到的壓力,而是他與編輯都不言自明的默契,「之前台灣舉辦同人展,有些作者拿《冥戰錄》的林默娘來畫十八禁的同人誌,好像發生了一些事情,聽說是印書的業務在媽祖廟的門口『犁田』。」

事實上,長年來本書在出版後,韋宗成都有一個習慣──「我都會先拿去媽祖廟拜上一拜,這也不是說害怕,就是一個習慣,一種禮貌。」

明華園戲劇總團 《冥戰錄》劇照

圖 / 明華園戲劇總團 《冥戰錄》劇照

客串演出是興趣?其實是被凹的

韋宗成有許多創作者的直覺,後來都成為跨界改編的重要元素,其中如將林默娘的人設定要在一個無害的小女孩年紀,與其神格的莊嚴、偉大之感,成了有趣的反襯,於此同時,還保留了單純、善良的信念於角色當中,「所以當初這個人物設定一給編輯看過,就直接過了,完全沒有被退稿。」後來,林默娘這個角色果真成為漫畫界的風雲人物。

不過,當漫畫改編至劇場,很多道理運行的邏輯就不相同了。

漫畫能夠捕捉林默娘細緻的神韻,然其穩定的氣場與堅定的風采,但是這在舞台上相對難以展現;相反的,男主角陳柏戎大鳴大放的表現,彷彿他早就準備好從漫畫中走出來一樣。

聊到劇場,韋宗成幾乎每次碰到此般跨界改編,都會上場客串一下。這豈是個人興趣?他搖頭,說:「我是被凹的。」語氣有笑意,道:「尤其是明華園這次,本來聽出版社總編講以為只是小客串,我是等到參與發布會現場,在戲曲中心介紹這一季的演出,首次與許栢昂導演跟陳昭賢執行長同台,他們才跟我說我是飾演『七叔』,聽到我臉都綠了,想說不是只要上場一下就好嗎?怎麼會演戲分這麼重的配角。」

最後──以他的原話說,自己終歸是「硬著頭皮」上了。且也是拜此之賜,他能夠更近距離參與台灣最大歌仔戲團的創作過程。

「當初聽到明華園要改編《冥戰錄》我也是滿意外的,後來才發現劇團一直以來都在做各種改編嘗試,想辦法找到能與歌仔戲融合的新元素。到《冥戰錄》這塊又更跳tone,進入到二次元的世界觀。」韋宗成表示,有別於一般的跨界合作,漫畫跨界真人演出的作品,網路宣傳很早就可見其端倪:「就是角色定裝。只要照片一出來,看讀者反應就知道了。所以這次的改編,我覺得是成功的。特別是陳柏戎,這個角色一站上舞台就很好發揮,個性很活。」

圖 / 明華園戲劇總團 《冥戰錄》劇照,左一為韋宗成

圖 / 明華園戲劇總團 《冥戰錄》劇照,左一為韋宗成

長年連載作品,何時完結?

回看台灣漫畫產業的發展,無論實體的銷售或者線上經營,少有如《冥戰錄》多年連載的成績。韋宗成倒不認為是自己的功勞,反推向是台灣整體產業的狀況,現今仍無法有效支持──或者該說「等待」──無法等待一部大長篇的結構產出。

「一部好的作品,也可能因為後續行銷、或者是露出的規劃考量就被腰斬。想寫大長篇的人很多,只是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畫完。」韋宗成說。雖然如此,提到《冥戰錄》的完結時間,他也輕輕一嘆,沒有正面回應,只是笑說:「都畫了這麼久,應該趕快讓他結束了啦。」

此話中有話,倒不是對這部漫畫的情感眷戀,而是這幾年陸續迎來女兒、兒子的誕生,過去幾乎12小時都在作畫的生活被打亂,朋友都會揶揄「怎麼看你作品越出越慢?」他不置可否,畢竟現在只能靠孩子睡覺的時間工作。

想來,本作品的完結,恐怕還要再等上一陣子。所幸韋宗成作畫的時間被壓縮,但是作畫的靈光卻遠遠流長,他依舊熱愛捕捉生活中的細碎小事,如早晨的陽光、市場的叫賣抑或人情相處。他相信本土作品應該是從創作者的生活養出來的,總是以畫筆證明:故事不必刻意尋找,世間本身即留下了諸多線索。如此不難理解,何以韋宗成的作品總是「人氣」十足。即便走得慢一點,讓人期待的完結,應也會如暗夜的盡頭,找到光明的。

BOX

圖 / 明華園戲劇總團 《冥戰錄》劇照,左一為韋宗成

韋宗成

台灣漫畫家。以及網路漫畫發表平台「創意漫畫大亂鬥」站長。長篇連載《冥戰錄》曾獲得第三屆金漫獎最佳少年漫畫類獎佳作、第五屆金漫獎最佳原型設計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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