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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峽寧 只要到得了現場,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

吳峽寧 只要到得了現場,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

以魔法點亮舞台—燈光設計》專題|OPENTIX編輯臺 2021年05月

「入行有碰過最害怕的事嗎?」吳峽寧立刻說:「睡過頭。」旋即解釋:「我是那種鬧鐘響了卻完全聽不到的人。有次要幫吳子敬做考試的呈現,結果大遲到,還是朋友直接衝到我家,把我從床上拉起來才趕過去的。那次真的好險。」說到這,忍不住讓人又想皺眉,覺得果真是個出初茅廬的新人。只是百轉千迴,再聽他接下來的那句話:「我只要起得來就沒事了!到了現場,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。」那神采與自信,又那麼令人懾服。

文字 / 郝妮爾

「僻室HousePeace」成團至今不過3年多,有別台灣劇場多以「文本先行」的概念,轉以將設計作為為重要發展基礎,溢散出獨特的表演光譜,使之幾可說是征戰各地,短時間內交出一疊漂亮成績。

其中,核心成員吳峽寧主力燈光設計,除了負責團隊作品,也扛起各團隊的燈光案子,近年合作對象如人力飛行劇團、王墨林導演的獨角戲……資歷排開,獨他最淺;問其年紀,搔搔頭,說他八二年次。吳峽寧,今年未滿三十。

到現場,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

「有次才剛做好畫面,導演就直接拉演員進來彩排,什麼cue點都還來不及對,那天我被導演大罵:『你到底會不會啊?』」

圖 / 《許南村計畫》|吳峽寧工作照(許斌 攝 吳峽寧 提供

吳峽寧笑著分享這段往事,直說沒有啦、他知道導演壓力太大才使情緒略為激動,畢竟後來導演幾乎沒修改任何設計,再多彩排幾次以後,導演便欣然滿意。吳峽寧歪著頭思考一陣:「而且被罵當下我也沒有不開心,反而有種熟悉感。哇——好久沒有被罵了喔。」語畢,又笑了,帶著一點傻氣與羞澀,說出社會以後就好難得聽到誰罵你,畢竟已經不是學生了啊。

聽起來,仍未脫青少年獨有的不羈,但若見他操燈、或在攝影工作的場合,又像個老練的大人,一絲不苟。才這麼想呢,問他:「入行有碰過最害怕的事嗎?」吳峽寧立刻說:「睡過頭。」旋即解釋:「我是那種鬧鐘響了卻完全聽不到的人。有次要幫吳子敬(編按:僻室House Peace團長)做考試的呈現,結果大遲到,還是朋友直接衝到我家,把我從床上拉起來才趕過去的。那次真的好險。」

說到這,忍不住讓人又想皺眉,覺得果真是個出初茅廬的新人。只是百轉千迴,再聽他接下來的那句話:「我只要起得來就沒事了!到了現場,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。」那神采與自信,又那麼令人懾服。

這就是了,為您介紹新生代劇場的後起之秀,作為燈光設計,吳峽寧很具代表性。

藝穗節練出的燈光基本功

除了學院內的訓練,吳峽寧大學期間參與好幾檔藝穗節的演出,讓他練出一身紮實的基本功。打一開始,他就是從這些散亂、錯落的空間內找光。如剝皮寮街區、寶藏巖的小房間……多是這種連燈具都不知何處架、須轉尋找替代光源的現場。然而這樣的學習過程,反讓他更容易掌握空間的規劃。

就這樣邊學邊做,有次試演,地點是個空無一物的排練場。「就是你想像中的那樣,完全空白、什麼東西都沒有的排練場。所有燈都是要外加上去的。」從空白中長出完整的燈光圖像,通常多是讓設計們備感壓力的一件事,也因此這算得上是他生命中重要的轉捩點。他回想:「就是從那個排練場開始,我很明確知道,自己已經能成熟地掌握設計這件事了。」

(林韶安 攝)

所謂燈光設計,其實就是讓腦中想像的光源,化為設計圖上的標記;讓所打下的光,都吻合心中期待的樣貌。聽來容易,但從事設計,不可不考慮現場資源與技術設備,現場條件愈貧乏、設計愈窒礙難行。但是,大概是見過地獄就不怕魔鬼,吳峽寧從破碎的空間出發,接著面對一無所有的排練場,其後才進入正規的黑盒子空間。昨日種種都已克服,再大的挑戰他也躍躍欲試了。

空間會自己找到光

「光,是靠它自己就能夠呈現出空間的技術。」吳峽寧說,這裡所謂的空間,可以是現實的領域,也可是抽象的內心世界。

他以近期的《母親.李爾王》為例,獨角戲演員鄭尹真在戲中表現的強度頗具分量,其中一段,依台詞所言,她先是身處戶外空間,然跟著她的獨白,觀眾將慢慢從戶外場景被牽至她心底——燈光自然變換,如光影流逝,無聲無息,觀眾甚至得在一切結束以後,才發現自己已被帶進深邃之境。

這種安靜的轉變流動,除仰賴演員的表演外,另就是設計間的鼎力合作。「整個演出得成功,團隊的合作很重要。我們不會單獨拉某個東西出來討論,所有氛圍都是靠大家一起完成的,所以做這行,彼此的『溝通』非常重要。」

吳峽寧自認入行沒幾年,「僻室」外的合作對象多是前輩,偶爾捱罵,也是乖乖站好。儘管如此,他也不是會拋開原則的人。

圖 / 人力飛行劇團《M,1987》|吳峽寧工作照(許斌 攝 吳峽寧 提供

「導演說什麼都可以,只要別強硬干涉我的設計就好。我們可以討論,提出想法,但若直接下指令,譬如要我在哪裡放一顆燈球或是把光照向何處,卻不給我原因,我沒辦法接受。」他說:「光是有邏輯的,雖然乍看下好像只是一個漂亮的畫面,但在表演過程中,光影或明或滅,都有原因。也正是這個邏輯,使空間感得以建立。」

也許,吳峽寧所謂「能成熟掌握燈光」的意思,除了技術上的知識外,更是他發現了這件事——每個空間都有它自己的光,設計並非「創造」它,而是「發現」它——就如同在旱地鑿水、或在幽暗處探尋出口的人。

甘心做個收尾的人

「僻室」原訂今年6月在兩廳院新點子實驗場演出的《半金屬》又是一全新嘗試。此作歷經漫長發展,然而到4月受訪之時,吳峽寧依舊只能模糊地說出:「唯一確定的是,這是一齣以同志夜店為發想的作品,所以夜店那種魔幻、熱鬧的燈光氛圍,是一定要有的。」

至於其他?問得太早。

相較於劇場其他執行表演工作的人,如演員、導演需要不斷花時間排練,設計更能靈活運用時間,相對也能承攬更多案子在身上。然而麻煩也在這裡:如果編導遲遲未能取得共識,一再修改,燈光設計的deadline便只得不斷不斷地延後……

「這就得提到我老師高一華說過的話啦!」吳峽寧說:「燈光設計就是一個甘心樂意做一個收尾的人。」他笑嘻嘻地說,簡直像是拍胸保證——沒問題的啦,不是說過了嗎?只要走到現場,所有事情就都可以解決。

(林韶安 攝)

人物小檔案

畢業於國立臺北藝術大學,現為僻室HousePeace成員。2017年曾獲得世界劇場設計展競賽燈光設計新銳組銅獎,近期燈光設計作品有身體氣象館《莎士比亞戲劇單人表演系列》、人力飛行劇團《感傷旅行》、《M,1987》 、僻室HousePeace《有關當局》、《熒惑蟲計畫—火星》、蘇匯宇《TheWhiteWater》現場表演等。也同時於其他領域創作,包含2020 歌劇院新藝計畫《包在我身上》、2019《與生俱來的場域》聯展@溼地、2019僻室《熒惑蟲計畫》@當代文化實驗場展出。

BOX

燈光設計,繞點路也想吃到的隱藏美食

「牯嶺街附近有一間秘魯烤雞,9點就關了,所以下劇場前就要先打電話訂。有一個1/4烤雞餐,吃完真的很舒壓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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