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舞臺監督 蔡詔羽 巡演中最浪漫的事,就是靠窗的座位及遠方的光

舞臺監督 蔡詔羽 巡演中最浪漫的事,就是靠窗的座位及遠方的光

置身在舞台幕後,並撐起表演的細節架構——舞台監督這個角色,簡稱為「舞監」,掌管表演當週的時間流程、演出時的cue點指令、技術上的眉眉角角。本次專訪,為讀者揭開世界的背面,探訪舞監的工作內容,從劇場場館工作、到國際巡迴的任務,各有不同的眉角要照顧,也因此讓我們發現了不同的魅力之處。

【讓舞臺動起來的人——舞臺監督】專題 |OPENTIX編輯臺 2024年1月


作為翃舞製作(以下簡稱翃舞)國際巡迴的技術總監,蔡詔羽在2023年與團隊帶著雙人舞作《羽人》走訪義大利與巴拿馬,而其工作其實與我們所熟知的舞監差異不多,且相較之下,範疇又更廣了一些。


事實上,在需要把錢花在刀口上的國際巡迴時刻,經常是由他這樣的角色擔當——出身自燈光設計專門戶,所有技術都略懂八分,差別在於原先在台灣能夠從容分工的瑣事細項,走到國外變得由他獨自撿起來做,「我基本上就是負責所有的技術、現場燈光調度、進場流程……有時候要在舞台上定馬克這種細碎的事情,也是我來做。」


蔡詔羽說,裝台裝燈自己來,演出技術自己cue,偶爾還有意料之外的問題要馬上解決,舞監身分本不得閒,若拉到國外更像一口氣都沒時間喘。


文字 / 郝妮爾

攝影 / 郝御翔


沒時間了,這些技術問題要立刻解決!


如前所述,蔡詔羽本是燈光設計出身,也是與翃舞密集合作以後,才慢慢以舞監的身分參與巡迴演出。


身分的轉換,也讓他的思維得跟著轉變,許多過去沒想過的難題都會跟著跑出來。具體來說,當舞監把technical rider(技術需求表)給出去以後,國外場館便會開始協調哪些技術點能夠合作,又有哪些恐怕得調整、去除,無論技術如何更動,事前若能妥善溝通,都屬幸運,最怕的是走到現場才發現事與願違——或者,倒不如說事與願違才是常態。同一套製作,在不同劇場的條件、燈具設備之下,也有可能即時創生出全然不同的狀態,而這些都是考驗蔡詔羽的臨場反應。


「去年我們到義大利演出,出發前我就再三跟場館確認,問他們的舞台有沒有空間讓我放側燈?他們說有,沒問題,空間很大,結果到了現場才發現側舞台是個斜坡,燈具又重,一放上去就會倒。」蔡詔羽說,事已至此,別無他法,「對舞蹈表演來說,燈光非常重要,不可能因為是斜坡就不打這顆燈了。所以後來我就讓這個光源從上往下打,一邊還要跟編舞家賴翃中還有舞者協調這樣的改變。」


另一方面,既然作為技術統籌,待解的難題當然不只有燈光一項。他也曾遇過團隊的表演需使用霧機,使表演進行至某一段落時,觀眾如被霧氣包圍,勻稱地流動在舞台之間,「結果也是到了現場才發現,場館準備的是煙機,一出來就是一大坨,跟我們想要的氛圍完全不同。我後來的解決方式,就是在演出前就先大量地讓煙機開啟,讓煙霧提早瀰漫在整個空間中,慢慢散布到我們理想的那種狀態。」


蔡詔羽說,如是二例,約可說明國外巡演的技術波折。畢竟,發現問題的當下幾乎也沒剩下多少時間了,重新採買或者臨時換器具,這對場館來說都有難度,是以往往得當機立斷,只能與舞團討論改變的方式,在不傷害表演的狀況之下,尋思如何轉圜?辛苦的是,這樣的「腦筋急轉彎」,還總是發生在剛落地的第一、二天的裝台現場,常常是舞監時差還沒調整過來,一頓安穩的睡眠都沒給上,腦子就得瘋狂運轉、想出解決辦法。


舞監的巡演工作,還真是一半靠經驗實力,另外一半交付腎上腺素的衝刺啊。




浪漫的表現方式


巡迴的趣事還沒結束哩!一聊起義大利的經驗,蔡詔羽就似笑非笑,像是在揀選從哪個角度開口才妥當——他首先解釋,在國外巡演的裝台期間,場館通常都會找好當地的工作人員協助拆裝、調燈事宜,蔡詔羽那時得一面解決場館技術差異問題,一面指示現場人員燈光調度的位置,「結果……不知道是不是義大利人生性浪漫的緣故,他們調燈的時候都不會鎖緊欸,真的是我走過去輕輕碰一下、燈就馬上跑掉的那種。」說起這些,語氣倒也沒有不滿,純粹詫異。


搞到最後,還是他自己一個人一盞一盞燈鎖得用力,事後還被館方揶揄:「啊,台灣人做事好認真啊。」聽了讓人啼笑皆非,他說:「我其實只是不想每演完一場,都得重新去調一次燈啦。」


文化差異有之,劇場的共通性當然也是在的。


蔡詔羽分享,雖說最初肩負起巡演舞監的理由,多少與自己的語言優勢有關,他在美國學習燈光,英文溝通自然不是問題,「可是,一走進劇場大家真的會找到一套相同的語言耶。像是裝燈的時候,對方拿起一盞燈,我點點頭,他們就大概知道怎麼做了,另外像是我會帶著雷射筆,在某個區塊筆畫一下,大家就知道燈大概打在哪個區塊、最後再進行微調。」


總而言之,無論是戲劇或舞蹈節目,論及國際巡迴,聽起來都有幾分壯闊、幾分浪漫。然而對技術工作者來說,在時間有限的狀況下,有時更像是從台灣的劇場飛到國外的劇場,橫豎都是關在黑盒子裡,似乎難以感受什麼異國情調,更不可能從容旅行探險。


「因為你要比大家都更早進劇場裝台,落地隔天就要馬上進場裝台了,沒什麼餘裕。」蔡詔羽說,「像是上次我跟翃舞去巴拿馬演出,週二抵達,演出結束以後,週六就又馬上搭飛機回來了,以時間期程來看,好像跟我去南部做演出的時間差不多。」


既然如此,轉而問他國際巡演途中,做什麼最快樂、因什麼而不快樂?他能交出的答案竟也是:「早上起床進劇場前,如果有時間可以拍拍照的話,我會很快樂;巡演搭飛機途中,如果不能坐靠窗的走道,就蠻痛苦的……」此答案還是深思熟慮後的結論,他解釋:「對我來說,走進劇場就沒有快不快樂的分別,它就是工作,工作只有把它做好這個目標,沒有其他選項。」


語畢,他拿出手機翻找照片,那是在巴拿馬剛下飛機的第一天,經歷數十小時的飛行時光,抵達現場已是午後,按理來說,他應該趕快閃回房間休息、準備明日裝台之種種,「可是我只有抵達這一天、這麼一點點的時間可以四處走走,覺得睡覺好浪費喔,就還是在外面拍了很多。」在他相簿裡,巴拿馬的陽光映照在色彩豔麗的街道之上,幼童奔跑,光影耀眼,再接著一張相片,是他置身劇場裡頭,調光途中,簡單拍攝。


「你看,這是他們的劇場,」蔡詔羽說,「從這個角度看得到全景,真的很美吧?」


有件事他自己大概沒發覺,雖然蔡詔羽是會在演出前把燈鎖得很緊、確保一切無礙的那種人,不過,這並不妨礙他感性的那一面。或許也因此,能夠隨《羽人》的舞步走向多個不同的場館,因地制宜地長出另一套新的光,讓同一個作品,彷彿始終如新那樣地被演繹下去。


人物小檔案 


蔡詔羽,翃舞製作技術總監,國立臺北藝術大學劇場設計學系、加州大學聖地牙哥分校藝術創作碩士,主修舞台燈光設計。現為自由接案燈光設計師、臺灣戲曲學院兼任講師,曾任美國北好萊塢 El Portal Theatre 駐館燈光設計師、樹德科大表演藝術系專任教師。燈光設計作品《再見》入圍第19屆台新藝術獎、2017WSD世界劇場設計展新銳燈光設計師銀獎、PQ2019布拉格劇場四年展燈光設計作品《Rhinoceros》入圍美國國家館、加州大學聖地牙哥分校40 under 40傑出校友提名。


近期參與的演出節目


翃舞製作 賴翃中《羽人》

2024/3/23 (六) - 2024/3/24 (日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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